湘夫人
帝子降兮北渚,目眇眇兮愁予。袅袅兮秋风,洞庭波兮木下。
白薠兮骋望,与佳期兮夕张。鸟萃兮苹中?罾何为兮木上?沅有芷兮澧有兰,思公子兮未敢言。荒忽兮远望,观流水兮潺湲。麋何食兮庭中?蛟何为兮水裔?朝驰余马兮江皋,夕济兮西澨。闻佳人兮召予,将腾驾兮偕逝。筑室兮水中,葺之兮荷盖。荪壁兮紫坛,匊芳椒兮成堂。桂栋兮兰橑,辛夷楣兮药房。罔薜荔兮为帷,薜蕙櫋兮既张。白玉兮为镇,疏石兰兮为芳。芷葺兮荷屋,缭之兮杜衡。合百草兮实庭,建芳馨兮庑门。九嶷缤兮并迎,灵之来兮如云。捐余袂兮江中,遗余褋兮澧浦。搴汀洲兮杜若,将以遗兮远者。时不可兮骤得,聊逍遥兮容与。
评论:
《湘夫人》是楚辞《九歌》中的一首爱情诗。《湘夫人》全文可分为四段:第一段写湘君思念湘夫人,意中人似乎突然降临,但又倏忽不见,让人徒增忧愁。已经做好与心上人相见的准备,却又世事颠倒,未免担心约会要失期。第二段写湘君把思念之情埋在心底,急切等待恋人到来,恋人却一直未到,湘君心底非常急切又失落。第三段写湘君又看到事物的错位,担心心愿不会实现。在幻想中,似乎听到佳人的召唤声,于是他在水中修建了高贵的宫室,打算同湘夫人过上美满幸福的生活,然而湘夫人却没有来。湘君的等待化为了幻影。第四段写湘君因为湘夫人的失约而产生了惆怅的情绪,但仍然对湘夫人念念不忘。
这首辞主要写湘君因为思慕湘夫人而产生的一系列幻觉,希望和失望交织在一起,虚实结合,显示出了他们之间爱情的缠绵悱恻。这首诗在叙事的基础上抒情。确切地说,《湘夫人》既是抒情诗亦是叙事诗,亦或说是在叙事的基础上抒情。表面写的是湘君与湘夫人的感情忠贞不二,但其实也从侧面反映出作者屈原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中坎坷不平,一身才华却得不到重用的惆怅之情和悲愤之情。作者以诗缘情,竭力营造一个情景交融的意境,这种将景物、人、事、现实、追忆、理想都融合在一时的心理活动中,既构筑了一个丰富多彩又完整和谐的艺术整体,又渲染了一种扑朔迷离的悲凉的环境氛围,充满了浓厚的生活气息,提供了丰富的想象空间,情与景,水乳交融,把读者带入一个美妙的意境,这可以说是这首诗的一大特色,不为写景而写景,而是与主人公的心理活动相映衬。
其次,这首诗层次重叠交叉,非常具有特色。它以湘君赴约不遇时的情感活动作为中心线索,把景物变化、人物活动都串联起来,既有曲折起伏,又能融会贯通。
诗人很善于用反常的比喻,把湘君的忧愁、惆怅、失意描绘的很生动,把很抽象的内心感情形象化了,让人也能深切体验到。“鸟何”、“罾何”、“麋何”、“蛟何”四句,不是现实的景象,而是现实景象和自身处境的对比中所发生的虚化景象,以景衬情,衬托出湘君内心的焦急和失望。诗的后面,作者用“香草”、“芳椒”等高雅的事物来寄托感情,抒发出心中的感想。比兴手法的运用,一方面表现了湘君对湘夫人爱慕的感情,另一方面也象征作者自己追求理想的美好愿望。比兴的手法在屈原的作品中运用的很多,也很成功,几乎成为屈原为代表的浪漫主义风格。另外,诗歌的语言单纯自然但却又韵味无穷,句式整齐,又略有变化 ,让人感受到了音韵美。
《湘夫人》写的是神的爱情生活,但也是人间爱情生活的一个映射。对理想爱情或者对于理想的大胆执著地追求,而在追求不着遭遇挫折时不必消极,要永远保持一种积极乐观的向上精神,这大概也是《湘夫人》给我们的启发之所在。(文\胡杨青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