屈原,曾为楚怀王左徒,见闻广博,又专于国事、精于外交,是楚国的治国之才。然而却受人嫉妒,因谗言而被怀王疏远,最终在襄王时期被流放。屈原的一生,一起一落,风光之时可谓春风得意,落寞之时也可谓惨淡至极。屈原的忧思,来自他忧国忧民的忧患之思,也来自他人生的莫大反差、怀王的忽改他志。屈原承受的,有遭受背叛之苦,亦有无人理解之愁,后半生的郁郁不得志,忧心不遂,唯有作楚辞来自慰自叹,抒情言志。
《抽思》一篇,有铺陈,有少歌,有和唱,有乱辞。是屈原先阐述自己的遭遇,再借歌言志,再哀鸣,再怒吼呼喊。每一小段都有自己的不平与怨怒,也是一种情感上的重复,如此作来,像是埋怨牢骚,但却不令人厌烦,而是激起读人的悲悯之情。不论是直接描写,还是借物描绘,都是屈原自己的委屈与惆怅的表现与抒发。
细读《抽思》,有种闺怨之感,或是弃妇的悲叹,有如《诗经 氓》中的女主人公,先与男方情意绵绵,后“士贰其行”将其抛弃,于是女主人公发出“反是不思,亦已焉哉”的感慨。《抽思》中的“思蹇产之不释兮,遭曼夜之方长”又有种宫闱之中妃子的寂寞与心寒。其实,屈原以男女之情来比自己与怀王,并不是如今有人理解的屈原取向有问题,而是屈原的家国情怀太过深重,爱之深,痛之切。因为屈原本出身高贵,楚之同姓,绝不是为闻名于乱世而奔走之人,故而他一直坚守,宁可自沉汨罗也绝不改志,这似乎有些像男女之情的矢志不渝,屈原的情一样有忠贞有无私有坚守,但这只是爱国爱家之情过纯过真,绝无它意。另外,屈原的才华遭人嫉妒,受小人谗言而不得才尽其用,自己心系楚国,心怀百姓,因此“心郁郁之忧思”,“心怛伤之澹澹”。如果说这世上男女之情中的背叛、离别最让人痛不欲生,那么屈原对楚国、对怀王也正是一种痛不欲生的悲哀与无奈。
《抽丝》篇中,屈原先引入自己的忧思,夸张到“悲秋风之动容兮,何回极之浮浮”,继而表明心迹,却发现怀王“中道而回畔”、食言而改志。心中郁闷,又用少歌小结,抒发不平,大概是觉得不足以表达心境,又唱曰”有鸟自南兮”来自比,鸟自南集汉北,茕独而不群,不知路之曲直,理弱而媒不通,不过是再次阐发自己孤身一人无人理解的苦闷。
乱辞中加强了气势,“长濑湍流,泝江潭兮”、“轸石崴嵬”给人以雄浑之感,在这样苍凉雄浑的背景之下更是显出了屈原处境之孤独哀戚。这段乱辞是怒吼也是撕心裂肺的挣扎与无奈,“忧心不遂,斯言谁高兮”化为最后的悲哀与忧愁,抽思,终是无人应答的悲戚。(文\俞兆欣)